狐子豆腐

【叶蓝】人间有味是清欢

注:青衣蓝,脾气是你蓝哥,含微喻黄。

520的车可能是辆手扶拖拉机,我再练练,争取换成个四轮的(嘿嘿~)

六月是考试季节,很惆怅,所以不好说啊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  无论哪个年代,能成为角儿的,都是有本事的。

  这人啊,总是怪的。他们口口声声戏子无情,婊子无义,却又爱泡在大街小巷的酒楼茶馆里听曲儿,陶醉在一场场春花秋月醉生梦死中。那些个“唱曲儿”的戏子名声大噪了,咽下人前辱人后苦的,又被恭敬地称声“爷”,有钱人家自然也以将他们请到家中摆台作为面子。

  时代在变,人心亦变,变中生变,你永远猜不透这人究竟是有极致的恶,还是极致的善。戏子同寻常人相比,他们不过在演一段金戈铁马,或是谈一场风花雪月,完全地沉浸其中,何贱何错之有?

  许博远便是个唱青衣的角儿了,年纪轻轻,在行当里却是响当当的名头。他艺名唤作蓝河,初登台那些年,没少被笑话“少年郎粉黛抹,卖笑玲珑把人哄”,迟早得把自己给搭河沟里去。若不是天赋异禀之人,也招不来这么多酸言碎语的。许多学徒往往是湮没在前辈的光华中永无出头之日,年纪大了就成了老旦,走个场混口饭吃了。

  但许博远也不同于那些个恃才傲物的少年们,清透灵动的眸子下满满隐忍,人前风光是无数个日夜的苦练。低贱话听一耳朵就够了,只要不轻视自己谁又能真正把人贬低到尘埃里,也亏得少年这般厚积薄发的隐忍天性,一曲《祭江》唱得悲怮哀婉,孙尚香那亡夫之痛的泣啼引得闻者伤心,听者落泪,自是一曲成名,放唱罢下台就收到哪家贵人打赏的翡翠如意,引得诸多红眼。

  他自是不卑不亢,该唱戏时就张力十足,一举一动皆是灵巧合宜,若没他什么事儿,就安静坐在一旁品茗翻书,天大的事儿都落不到他耳朵里。但日子久了,行当里的人都知道,这位爷的脾气其实有点急。不惹他自是好的,人就像支碧竹兀自舒展,惹上了,得,好自为之,前几个月那谁家的轻佻郎鼻子还是青的,出门都要带个大花巾。

  坊间有传,这位爷后头是有人捧的,红得快,且招惹不得。自是有好事者打听过,许博远笑笑也不做解释,那传闻就更厉害了,之前诋毁过他的那些个前辈们都没好下场,不是被哪家公子玩死就是做了谁的替死鬼。许博远自是听见了,他默默端着茶杯喝了口,心里骂:放屁!老子才没兴趣去整死他们,他们自己把自己玩死还赖我头上,还讲不讲理了!?但面上仍是端得波澜不惊。大概就是这种莫名的坊间传闻,让他多了几分神秘色彩,红透半边天却没人敢招事儿,除了些虎头虎脑的愣头青。

  许博远是有来头,但这来头大小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。

  今天有许博远的一场戏,他自己并没有固定的戏班子,师从也是个谜,接的邀请都是是从蓝溪阁那拿的帖子,也仅是在那挂个名。

  他今天唱的是《昭君出塞》,胡琴声响,尚在闲闲理着衣衫的人眼神立马就换了,本清亮的眸子度上一层哀怒交织的波光,款款而入台中。

昭君自是绝代佳丽,在庸众小人中洁身自处,见着毛延寿便没了好脸色。唱腔而起,昭君的青葱玉指直指小人鼻头,义正言辞一番好骂;正是调子转了弯,同激流碰上礁石,与那昏庸皇帝又是一番苦口婆心,终是气得挥袖而去;马蹄声起,自入胡地而不归,哀婉的唱腔自那张秀口中泫然欲泣,“我独伊何,改往变常。翩翩之燕,远集西羌。”一个决然背影随着飘舞的广袖,盈满天地。

一曲终了,众人尚怔在剧中没出来,一人站起身来鼓掌,“唱得好!”

掌声突兀,许博远习惯他唱完下台后,片刻安静才是如雷的叫好声同掌声齐鸣,这会儿倒有人破了个例,他忍不住用眼梢瞥了眼,眉黛尚染,满目慷慨柔波未褪,他这一眼实在是惊了那突兀的家伙,是个着锦衣的寻常富家子,生得俊俏,仅此而已。他笑笑,并未放在心上。

那仅此而已的富家子坐了下来,姿态慵懒,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友人,“我说对了,他回头了。”友人端着茶杯喝了口,笑笑,“你倒是观察得仔细,别是看上了,听说挺有脾气的。”

“是吗?那可有意思了。”

说话的二人也算是有来头的人物,那位富家子是京中叶家长子叶修,擅商,据称富可敌国,开了好几个私人港口;而另一位则是子承父业的将军,喻文州,谋略过人的军事天才。

名角儿唱罢偶有下场同观众们敬酒的习惯,许博远也不例外,但他不爱串场,兀自寻了个地儿站定,喝上几循意思意思就是了。倒也不是说他清高端架子,就是纯粹的懒,一场又唱又走的大戏下来,还身负厚重戏服,若不是那一脸的浓墨重色怕是所有人都看得到他的不耐烦了。

他碰巧就站到叶修不远处,因他见着那有根廊柱,借着繁复戏服的掩映稍作休憩正好。

叶修端着酒杯,捏了捏鼻梁,回忆了下那些个油头纨绔的笑法,挂上个自认轻佻笑容,看了眼喻文州,问,“像喝花酒的没?”

喻文州忍笑,点点头,“像喝花酒被衙役抓了的。”

叶修白了他一眼,径自几步凑到许博远边上,“美人,可赏脸喝一杯?”

许博远微微皱眉,浮夸的笑容,不怀好意的叫法,啧,跟上次那个被他锤了鼻子的公子哥有什么区别,除了脸长得俊些。

“嗯,多谢。”

他淡淡应了声,喝了酒便没了下文。不像寻常戏子还会同这些特别光鲜亮丽的贵人搭话,总想着搭上条高枝,一鸣惊人自此飞黄腾达。他们视自己为玩物,又怎落得他人真心。叶修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除了淡淡倦意外再多一点情绪也没有,自己个大活人杵这儿连个眼神都分不来,觉得有趣,又想多探究几分。

“美人觉得在下如何,一夜清欢可委屈?”叶修摩挲着手中的酒杯,又凑近了几分,几乎嗅得到人发间隐隐花茶香。

周遭的权贵都识得那是叶家家主,看到他过去便也不凑过去触这方神的霉头了,更何况还有位喻将军坐那儿,他们更乐意同这位大人攀攀关系,自家女还待嫁闺中呢。

许博远扫了眼,他是不闻窗外事的,看看周围人的反应也知这人是个人物。呵,轻佻之人,赤裸裸的欲望尚说得几分文雅,但这些,许博远都不在意,人物又如何,纵不过也是个登徒子!

不巧,这位爷累坏了,没好气地回了句,“不如何,滚。”眼中的不耐更甚几分。

叶修看着他下巴微微昂着,像只骄傲的猫,忍不住想挠挠他的下巴,想着就上了手。

得嘞,触上霉头了。

许博远也是注意到这动作,气极反笑,一把打开叶修的手,很干脆推了他一把。叶修也是没防备,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,就听得周围一圈的吸气声,有点懵,这人看似柔弱,手上倒有些力气。他方坐正了身子,想说点什么缓解下这略尴尬的氛围,一只绣金线的方头戏鞋就踩在他两腿间,力道不小,再踩上几分,怕是小兄弟不保。

许博远笑着问他,“听说,你想睡我?”戏服宽大的袖子给他撸了上去,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小臂,浓墨重色的脸上仍是明艳动人,只是那眼中盛满嘲讽与不耐。

叶修这会儿还有闲心摸摸下巴,老实说他不喜欢许博远看他的这个眼神,下意识就觉得不应该是这样,又有些啼笑皆非,自己这些举动又是想换什么好脸色。他转头看了眼人群中的喻文州,喻文州笑眯眯地看戏,浑身散发着一种我跟你不熟的气息,啧,真损。

许博远见这人不闹不动,就在那莫名其妙地转眼珠子,竟也觉得这人有趣,猫脾气上来了,伸出玉指挑起叶修下巴,“哟,美人,爷倒是挺想睡你啊。”

平日跟着伺候许博远的小厮叹了口气,默默转脸,都说了这位爷脾气有点急,而且急起来,打人就算了,还带玩人的。那些个熟客也算是见惯不惯了,两位都惹不起,不如看戏。

叶修难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他这是被调戏了?他正想着怎么解围,就见喻文州站起身来,心里亮堂了下,关键时刻兄弟靠谱呐。结果喻文州笑呵呵地指了指他自己腰上挂着的小狮子玉坠,比个口型,径自走了。叶修目瞪口呆,文武双全的喻将军会起情人来比他还积极,兄弟果然还是靠不住。

“咳咳”叶修小心拨开那根玉指,咳嗽了下假装没那么丢人,脸上挂着笑,“美人眼光不错啊,那一起睡一个?”

许博远冷了冷脸色,将脚放下,兀自理了理衣衫,对上叶修那双尚带些玩味探究的漆黑眼睛,心里默默翻个白眼,一拳就挥了上去。

“你不配。”

打完人他就慢悠悠地往内室里走,步伐稳稳不带彷徨,留着叶修自己在那揉着眼睛。叶修感叹了下,力道真不小,小心碰碰自己眼眶,嘶,还挺疼。他扫了周围一圈那可谓意料之中的看戏神情,笑笑,还是有心没胆的人多。

叶修看着那抹鹅黄柳绿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子后,也起身回去了。他把玩着方才趁许博远没注意从他手腕上捋下的一串黑曜石手链,圆珠子磨得发亮,一颗颗渡过去似乎看得到那人平日里的清淡模样,倒是跟这急脾气不符的很。

还会见面的,毕竟身边缺个知冷暖的人。叶修笑得意味深长。

许博远对着镜子细细卸妆,抹去一脸的浓墨重彩,清秀脸蛋逐渐明晰,眉眼韵致,好看得紧。脱下戏服,他便不是那个尝遍冷暖扼腕而去的王昭君,又是清清淡淡不在意的许博远,就是脾气有点急。他把那一串繁复的挂饰摘完,习惯性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,没有意料中熟悉的温凉感,只有指尖触及的细腻皮肤。

他赶紧找了一圈,哪都没有,桌上零零散散地铺陈一堆东西,每件戏服口袋被掏了一圈,还是没有。他坐在镜子前烦躁地一个劲儿敲桌子,猛地想起今天那个长得挺俊的登徒子,人一瞬间伸手的动作,气得咬了咬牙。

“混蛋!”

叶修打了喷嚏,一脸嫌弃地赶坐在对面整天就知道笑,满肚子黑墨水的喻文州,“赶紧走,月黑风高会情人正好。”

“哦?你这是春宵帐凉了,没拐上手呢。”喻文州慢悠悠地擦他那把小匕首。连刀柄都要刻只小狮子,啧,叶修牙疼似的嘁了声。

“不对,还是带了点战利品的。”喻文州笑着指了指叶修拿热鸡蛋捂着的眼睛。

“闭嘴,再说翻脸了。查到什么,听那传言,来头不小?”叶修刚说完让喻文州闭嘴,又指着自己眼睛做文章,“哥都伤成这样了,别要求我跟你家那个打架,我不干啊。”

喻文州有些可惜道,“不能满足少天这个小小愿望真是太难过了,那你就给蓝溪阁让利一半吧。来头还好,是少天的朋友,唱戏这行当毕竟是下九流,怕他受欺负就散播了谣言,弄了点捕风捉影的事儿。”

“没了?”

“没了。”

叶修一个鸡蛋砸过去,“我靠,那跟我猜得有什么两样,就这点破事儿你要我让一半利,喻文州,你怎么不去抢国库呢?”

喻文州轻松避开迎面而来的鸡蛋,摊手,“是少天说总要给点聘礼的,是你先看上的人,人还挺吃亏的。”他刚说完,一个人就跑进来,嘴里叽叽咕咕念叨一大串,伴着嘲笑,“叶不羞,你居然看上我们家小蓝,哈哈哈哈,人玩死你,我跟你说。。”

叶修起身,身形不带停顿很快闪过黄少天,“不听你说,都是废话。”重点,他并不想让黄少天看到他的脸,虽然喻文州已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,为了避免打架,他还是跑吧。钱?认命了,给,总有坑回来那天。

许博远在床上翻了半天,压根睡不着,一想到自己那串视为命根子的手串给个混蛋撸了去就特别不爽,觉得自己下手的力道一定轻了,还打少了一只眼!

“小福!去帮我问问黄少,今天那人到底是谁!?”许博远一个骨碌从床上坐起来,隔着门就喊,门外那小厮赶紧应了跑走,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爷怕是连当朝皇帝是谁都不知道,也怪那蓝溪阁的阁主,将人护得挺好。

许博远拿着黄少天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的厚厚信封,一目十行地寻找自己要的信息,颇有大海捞针的感觉。找到了,叶修叶修叶修,许博远咬牙默念了好几遍,那人什么身份他压根不在意,只要知道那人是谁就行了。

叶修照照镜子,敷了几天淤青总算下去了,他又是那个帅气多金的贵公子啦。他那着扇子,一下下敲着自己的手掌心,打听过了,这半拉月人都不唱戏,那他上哪偶遇去,连个见面机会都没有。算了,上街看商号去,但叶修不急,他从袖子中抽出那串手链,人也总归要来寻他的。

许博远甚少出门,这诺大的京城就算是平日里来去那也是有轿子抬着的,今儿他是要出来找人算账的,便也没带小厮,看了眼地图就很自信地出门了。

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,热闹,非常热闹。许博远站在街中间,怔愣愣看着两边的叫卖声,挤挤挨挨穿梭而过的货郎,姑娘,小伙,有点不知所措,素来持稳的人,连迈步都不知道怎么迈好。他有些无力,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奇怪呢,话说这是哪啊,怎么每条街都长一样!?

后头传来个粗壮的大嗓门,“这谁家公子啊,别挡道了,让让让让,要过车了。”

许博远连忙往一旁蹦开几步,左脚踩右脚站不稳就砰地就撞上一旁的墙楼,脑门上很快就鼓了包,他委屈地摸了摸额上的包,都是谁的错啊,他干嘛要出来遭这份罪。

“哟,蓝河?”一个慵懒好听的嗓音在许博远从头上传来,许博远转头怒视,这个声音他记得清楚,没了那些刻意地伪装调笑,也还是很好认!

“叶!修!”许博远一拳就挥过去,叶修这次机灵了,连忙握住他的拳头,大小包掌心里刚好,“别激动别激动,看到哥那么开心是可以理解的,平复下心情,好好说,不要动手。”

许博远咬牙切齿,谁要和你好好说了,压根不想见到你!他伸出手,“把东西还我!”

叶修装傻,“我拿了什么?你的心吗,那我可就不还了。”

许博远急了,他受不了大街上时不时就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,挤挤挨挨的空气也让他难受,都快气炸了叶修还搁着跟他打马虎眼的,直接就上手拽叶修的袖子,把人拖到一条巷子里。“赶紧还我,我不想和你起冲突!”眼里满满当当的不耐和委屈。

叶修软了口气,手抚上那双灵韵的眸子,“别气,跟你闹着玩的。”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串黑曜石手链,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子就往他手上套。

许博远举着手串在太阳底下看了看,皱了皱鼻子,“不是这样的,我要原来那个。”

叶修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,“你陪我逛街,逛完我再还你,在此之前就戴着这个“解解馋”。”

看了眼外头还是那么热闹的人山人海,再看看叶修这笑得一脸狐狸样的狡黠,一副我是京城老大的模样,没来由就是很气啊,很想再锤一拳!许博远叹气,还是像黑暗势力妥协了,他是真不识路。

叶修侧身看了眼,许博远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跟他身后,下巴还是骄傲地微微昂着,但脸颊气鼓鼓的,手上捏着那串珠子一下一下地转着,不开心,爷非常不开心。

噗,叶修将人拉到身旁,无奈笑道,“有这么委屈吗?成天闷家里要长蘑菇了,那你给我讲讲这手串对你是有多重要,这么宝贝。”

说起这个许博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,“反正就是很重要,不关你事!”

“那我就不还给你了呗。”叶修无赖耸耸肩,经过个点心铺子,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的小厮,不一会儿手上就是一包甜点。

“你还讲不讲道理了,说好陪你逛街,你就还我!”许博远停下不走了,气哼哼盯着叶修。

叶修挑了小兔子样的豆沙点心塞他嘴里,把他还要说的话给堵住了,甜甜的豆沙在嘴里化开,连心情都能好上几分。“长这么好,怎么说话就那么冲呢?”

许博远嘴里塞着点心,含混着分辨,叶修也没注意听,边给他塞,边继续道,“我改主意了,你说故事给我听,我再还你,不然你就自己回去吧,如果你认路的话。”

刚才叶修就发现了,他带着许博远从巷子这头再穿回来,人一点都没察觉自己兜了个圈,妥妥的路痴,急脾气底下倒是个可爱性子。

许博远艰难地把嘴里那些源源不断的点心咽了下去,叶修贴心地给他递了个水。“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故事,就是个小时候玩得挺好的小孩送的,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。”

“那你就不好奇那孩子哪去了吗?”叶修问,眼里莫名有些失落。

“有什么好奇的,有人走就有人留下,说不定哪家就又能见到了,不过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就是了。”

许博远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,嘴角含笑。他年纪小小就开始早起吊嗓子,压腿这类活儿了,隔壁有个来养病的小胖子总是过来看他,他那会儿就不爱笑,大人骂他总是一副死人表情,他就更不开心了。那小胖子就给他带零食,说笑话,想办法逗他笑,小胖子说他喜欢看到他笑的样子,二人在一块总玩闹笑得开怀,直到某天,小胖子给他留下一串手链就再也没了人影。虽然遗憾,但悄无声息地告别总比轰轰烈烈地再见更值得怀念。

“你就光记得人胖了?”叶修不满道。“难道他一点都不好看吗,不应该是英气逼人?”

许博远认真地想了想,“没有,真的胖,笑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。”说罢又疑惑,“你那么纠结人家长相干嘛,好了,故事说完了,东西还我。”

叶修看了看许博远,吐出两字,“不还。”

小胖子,小胖子,你一口一个小胖子,就没想过哥能长成万人迷!?

许博远气得又要挥拳头,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讲理,信了邪才跟他走这半天还说故事。“最后一次,你还不还?”

“不还,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。”叶修理直气壮。

“胡说!什么时候是你的东西了,明明是我的!”许博远扑上去掐叶修脖子。

叶修使个巧劲儿将人箍在怀里,单手抬高他的下巴,漆黑的眸子似利剑,直直扎到人心去,口吻认真,“你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?”

许博远昂着脑袋,叶修的鼻子都快贴他鼻子上了,想动又动不了,只得听他话仔细看他的脸,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,又没什么特别,除了组合起来好看点外我上哪知道你是谁去。

“难道你要说你是那小胖子吗?”许博远气道,这人简直莫名其妙,在他的认知里,胖子长大了大概还得是胖子。

叶修笑,“我就是啊。”

“骗鬼呢?”许博远没好气道。

“呵,我记得你屁股上有颗小红痣吧。”叶修直接道,许博远一把挣开他,一巴掌盖他脑袋上,流氓,这次他信了,从小到大,他只和一个人一起洗过澡,虽然是意外,但洗过就是洗过。

“生气啦?”叶修挨了一巴掌,小心翼翼凑到那小气包边上吹耳边风。

许博远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,人生幸事之一他乡遇故知,他这会儿怎么觉得那么不幸呢。

“就一个问题,当年为什么走了?”许博远还是问了多年来最想知道的答案。

“回京挣钱娶媳妇。”叶修答得干脆。

“媳妇呢?”

“他迟到了,现在才来。”

叶修一把将人按住,干脆坐实流氓这个称呼,含上那瓣仍带着豆沙香甜气息的柔软嘴唇,将多年的思念细细啃噬而过,一把擒住那说话比谁都凶的小舌头狠狠吮着,那些见不着的朝朝暮暮恨不得在这个瞬间全部交融,完全补到记忆中去,名为思念的情绪如同抽芽的根苗,涨破心房,穿越每一个四季,盛开得枝繁叶茂。

“真的,你来得太迟了。”叶修放开憋得满脸通红的人,低声喃喃,“怪我,没有早点去找你。”黄少天把人保护得太好,叶修一方面谢他让许博远少吃了很多苦,另一方面又怨他,竟在同一座城中错过无数个日夜。

许博远趴在他怀里,好半天才缓过气,为什么当年软软糯糯的小胖子一言不和就变成了流氓,话说不上两句就来这出!好吧,听着人这还算良好的“认罪”态度,耳根子就软乎了。

“话说我当年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
叶修哀怨,“我有告诉过你的,你一转身就是小胖子小胖子的叫,改都改不过来,那我能说什么?”

“我说的事实啊,笑起来连眼睛都没了。”许博远扒着叶修的脸看他眼睛,啧啧,明亮又闪烁的大眼睛,果然胖子都是很有潜力的。

“这回就不给叫小胖子了,要叫夫君。”叶修美滋滋。

许博远认真看了他半晌,三个字,“想得美!”

于是二人一前一后的位置换过来了,许博远拿着点心袋子慢悠悠地啃,看到好吃的一个眼神示意下叶修,叶修认命就去买了投喂。这会儿人方才那受气包的模样没有了,整就一个大爷样,吃得满脸点心渣子,叶修用手指给他蹭了蹭嘴角,笑,“再这么吃下去,小心穿不上戏服啊。”

许博远瞄了他一眼,“你忘了吗,我吃不胖啊,小胖子。”

“叫夫君。”叶修黑脸。

“小胖子。”

许博远撒欢叫了一路的小胖子,叶修单手托着下巴叹气,媳妇儿调皮,是吊起来打一顿,还是绑起来那啥一顿,当然是两者都不行,像这样的,除了哄着就没别的办法了。

某天,喻文州又来做客了,很是惊奇地看着叶修,“对称了啊,怎么做到的?”

叶修拿着鸡蛋敷眼睛,招了招手示意喻文州小点声,“你跟少天那啥的时候,他没揍过你?”

喻文州笑,“少天很乖啊。”

叶修抽抽嘴角,说得上回那飞檐走壁四处找人的家伙不是你一样。“走吧走吧,我家这个属猫,还是只小气猫,一点就炸。”

喻文州突然换上了很同情的表情,拍了拍叶修肩膀,叶修继续道,“行了,别在这猫哭耗子的,边去,我迟早要重振夫纲的,今晚就让人知道我的厉害。”

“你究竟是有多厉害啊,我怎么不知道?”

许博远的声音幽幽从后头传来,叶修背后一凉,再看喻文州,忍笑忍得快绷不住了,比了口型,“损友,滚。”

叶修一转身,立马换笑脸,能干啥,哄媳妇儿去啊。

青衣都是唱苦角儿的多,每一场风花雪月,爱得赤诚,捧着真心却给践踏到了尘埃里,化作春泥。许博远的眼泪可以为戏中人而流,但他作为戏外人,总有不舍得让他流泪的人。清冷性子是天生的,肆无忌惮的急脾气却是人宠出来的。

那年,那只糯糯的小胖子跟他说,“无论如何都不要委屈了自己,谁欺负你你欺负回去,我就在你身后保护你。”

有个人,他一直在身后守护着,于是无所畏惧。

---------

打滚打滚,想要小评论,给嘛给嘛。

不给?我,我要闹了(ノ"◑ ◑)ノ"

评论(43)

热度(318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